“大江东去,无非湘水余波。有道南来,都是濂溪一脉。”潇湘二水,碧波万顷,青山连绵,蘋洲书院,孔庙诗廊,书香致远;柳河东《永州八记》,千古流传;永州文脉得天独厚,湖南科技学院爱莲池,濂溪风骨,薪火相传。
盛夏时节,余与友四人,买舟涉水登永州蘋岛(蘋洲书院)。船行江上,碧波粼粼,两岸青山巍峨,凉风拂面,顿觉神清气爽。有飘然羽化而登仙之感。舟子笑着介绍:此江名潇水。挚友脱口而出:“不到潇湘岂有诗?”陆放翁所云,可见潇湘江景之动人,湖湘文化之源远流长。
蘋岛让人的心灵感受古代圣贤哲思的脉动。船靠蘋岛东岸,人拾级而上,蘋洲书院映入眼帘。大门正上方匾额“潇湘”二字矫若游龙,一副楹联,左“洞庭有归客;右:潇湘逢故人,”翩若浮云。
进入书院,绿树掩映,凉爽宜人,庭院深深,幽静至极,除蝉噪,游人低语,连鸟鸣都无。整个建筑院落为中轴对称设计,一条笔直宽阔的青石板路,将书院一分为二,两边厢房木门木窗,青瓦青砖墙,古色古韵。路旁古木参天,两人合抱的大香樟树龄皆在两三百年以上。路右侧一片芭蕉,烈日下翠绿凝烟,芭蕉下一座石碣,上刻:“怀素书蕉”蕴含书僧怀素芭蕉叶上写狂草的典故。经过两个圆形方孔门洞,大成殿匾额赫然醒目。殿前一个四足黑金鼎,正面写着:“书香致远”四个隶书大字。其上有蘋洲书院四个小隶书字。此鼎为祭祀焚香用。进殿石阶中间有麒麟雕刻,栩栩如生。殿正门两边有一副楹联:南风如水承传天下为公必知民生无小事;夜雨似琴启奏湘灵鼓瑟方觉世上有真情。(讲坛楹联为王田葵教授所作。)殿内正中一套木质讲台有座椅,座椅后是孔子雕像,雕像慈眉善目,宽袍博带,双手交叉而握,目光睿智,神情谦逊,不愧万世师表,大成至圣。讲坛背景为蘋岛远眺图,只见蘋岛碧绿横卧江中,潇湘二水烟波浩渺如双臂,将蘋岛揽入臂弯,江上渔舟两叶,意境深远,湖湘文化与大儒智慧彼此相融,更加青云直上。
信步来到蘋岛最西端,潇湘二水交汇处,蓝天白云下,两江悠悠,碧波荡漾,交相融汇,共同滋润大江两岸,养育湖湘儿女,孕育滋长千年湖湘文脉。从标志地留影,掉头东向,不远处一块石碣,上面镌刻着“潇湘夜雨”四个字,下面还有释文:潇湘二水汇于蘋洲而称潇湘。夜来雨声,雨落潇湘,是旧时文人予以寄情的著名景观,为潇湘八景之首景。
忽然想起李易安词:梧桐更兼细雨,点点滴滴...怎一个愁字了得。雨落潇湘,也落在心里,且让愁绪如两江春水向东流。这大好风景,怎能错过,这大好时光,岂能虚度,这大好时代,不容我们辜负!
蘋岛让人的心灵得到古今名人宗师精神的润泽。同行导游泽红部长,热情周到,他介绍:“左上有一个名家潇湘诗词书法长廊,可以赏玩。”余心不胜向往。
长廊里,几乎都是古今文学大家:柳宗元,苏轼,欧阳修等或文天祥,岳飞等爱国政治人物名将,甚至还有一代伟人毛泽东关于潇湘风物的诗或词,每首诗词,都是正楷书写在上与下面的行草石刻相对照,既好认又兼顾艺术与美感。泱泱神州,名山大川,何其多也,偏偏这些名重一时的文学大家,政治家,名将,为何都青睐这潇湘山水?民间传说舜帝南巡,崩于苍梧之野,苍梧山又叫九嶷山。尧舜是受人膜拜的明君,潇湘是舜帝南巡宾天之地,自然成了中华后裔祭祀之所,文人墨客,名家名将纷纷吟诗作赋,凭吊这位爱民如子的贤君,借以抒发自己心忧天下,奋发图强的抱负。故而潇湘诗词,持续不断,佳作迭出。
看完诗词长廊,令人心潮起伏。潇湘好山好水,人杰地灵,人才辈出,无数湖湘子弟,注定要从这片神奇的土地,走向更广阔的华夏大地,去完成历史赋予其改天换地的神圣使命。对于前人写下的这些传世诗作,我们要学习永州的做法:用心用情用力保存好,让游人欣赏其文采、观摩其书法、感悟其精神,借此激励后来人,更加坚定: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信念!
蘋岛让人的心灵充分感受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魅力。就在我们准备返回时,突然看到一群人,其中一位中年男子(湖南科技学院音乐教师欧阳)手拿一支竹箫,经打听原来是当地一个音乐社团“九嶷派古琴,”碰巧到蘋岛开展演奏活动。我们心里又是一阵激动,禁不住喜出望外,可以聆听箫与九嶷古琴的合奏,真是机缘契合。跟随着古琴乐队,我们重返孔庙。待一群优雅脱俗的女琴师,摆好桌凳,放好古琴,最雅致的古琴高手蒋老师,开始抚琴前的仪式:焚香,只见她一丝不苟地,摆放雕花香炉,铺檀香粉,香粉在炉内呈花瓣形,白衣素裙的蒋老师说:“香型多是福寿象征。”接着她点燃檀香,一股幽香袅袅沁人鼻息。
焚香之后,欧阳老师吹箫,蒋老师抚琴,箫琴合奏一曲《卧龙吟》。(又名《有为歌》)箫声呜呜,如泣如诉,如怨如慕,不绝于缕。九嶷古琴叮叮咚咚,如高山流水。蘋岛纤手古琴悠,孔庙门前诉衷情。三顾频烦天下计,两朝开济老臣心。六出祁山为一统,星落五丈叹何求。卧龙已无再生日,梦回三国在蘋洲。
一曲终了,余音绕梁,意犹未尽,众人纷纷鼓掌。我也终于领悟: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之所以生生不息,继往开来,是因为我们华夏子孙,龙的传人,一群人,一起走,自觉传承,持之以恒,水滴石穿,不断创新,不断探索,不断超越,老枝发新芽,才得以赓续光大,令世界瞩目。
此次蘋岛游,不虚此行,有机会,我还会重游蘋岛,再次领略永州秀丽的风光,感受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久远魅力。
作 者:李军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