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父亲

申学峰

爸爸

您是农民，您是父亲

您用粗略的线条勾勒着质朴

您用简单的音符演绎着苍劲

您面朝黄土背朝天地耕作

您在凛凛的寒风中把竹料踩成细细的纸浆

您在烈日下猫着腰将满载油土的窑车推动

您在晨曦中把刷红纸用的膏子水舀得哗哗作响

您在迷蒙的蒸汽中装卸摞得高高的纸墙

我曾经

多么畏惧您在我放下书包后审视的目光

多么畏惧您挑剔地翻阅我的作业本

多么畏惧您盘问我考试的分数

多么畏惧您粗糙的手掌落下

直到沟壑纵横了您的容颜

直到霜华染白了您的鬓角

直到时光佝偻了您的身躯

直到岁月蹒跚了您的脚步

直到您的心脏也以药为伴

直到我长大成人

直到我做了教师

直到我也身为人父

直到我也困惑着当下的教育

我才更深切地体味到

真挚里往往裹着严肃

而我

正是您一生的事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