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痛的秋叶

【时间:2018-01-19 10:25】【来源:邵阳新闻在线【字体:

叶的落下,是树的不珍惜,还是风的无情?这是黎秋常说的一句话。

十四年前,他开始漫无目的到处跑。前两个月刚出来便去了贺州,接着去福州厦门,转舟山到赤水,明天去昆明,现在他正站在洗漱台的镜子前仔细端详着他那张被百威啤酒残害的老脸。

你真要去啊!我问。

废话。他白了我一眼。

那好吧!早点找个媳妇儿回来,我也好放心把你这个三尺男儿交给她。我把双腿搭在沙发上,双手往脑后交叉,靠在一堆脏衣服上。

他没有说话。

你看着家,我走了。他提起背包飞似地跑到门口。对了!酒是个好东西!烟也是个好东西!余翔来了让她立马走!

我知道啦!我不耐烦地应了一声。

砰!重重的关门声和他运动鞋摩擦的尖叫声一起回荡在狭小安静的楼梯间里。

黎秋是我两年前在哈尔滨中央大街的杰克酒吧门口巧遇的一个流浪汉。当时他醉得快要吐血,瘦弱的我竟然萌生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想法,于是我手脚并用,硬生生把他这个三尺大汉从一群穷困潦倒,正准备继续自相残杀的酒鬼中救了出来。我把他背进酒吧,扔在椅子上。他脸上一副异常痛苦的表情。

人总要向前走,过去的放在心里,难以忘怀的话就埋葬心底好了。

对啊,人……人总要活着,除非……除……除非你有死……的勇气!

说完他吐了我一身,就开始不省人事。

三天后,我们一起来到兰州。刚下火车,余翔一个电话打来,把我们收留了。我们在余翔租的小公寓里住了一年,这一年里她坚持每天为我们做饭,打扫房间。尽管我们两个大男人经常邋遢到让人无法直视。我记得我为余翔拉上背带裙拉链送她去参加同学聚会的那天,我对她是有想法的。但有自知之明的我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

谁不知道她苦苦深爱着的是黎秋!

然而一年以来,我和余翔都自以为了解黎秋,他为什么常常情绪波动极大,为什么他只是带着烟和酒到处跑……我们都以为只是他性情暴躁,加上他从小就是孤儿的缘故。直到这次他动身去昆明的前一天晚上我们才真正明白。

“你知道个屁!你知道些什么!拜托你不要自以为是地关心我!麻烦你走好吗?不对!我走!我马上就离开这里!我一刻也不想见到你!”

“黎秋,你……你怎么了?啊?你说啊!你到底怎么了!”

“滚!你们都给我滚!”

黎秋把余翔递给他的水杯砸得粉碎。他整个人顿时瘫软下来,像瘪气球似地坐在地上。

“我的妻子,在我们领了结婚证的第三天,准备摆喜酒的前两天离开了我……”他低下头开始抽泣,“十五年的感情,而我如今却只能一个人在人间偶尔看看蓝天,望着天国的方向怀念她。”

他抬起头,望着余翔。那张脸上挂满数不清的深深的泪痕。

“我曾经说过,就算以后要再找一个人结婚,也要允许我心里有她的一个小小的位置。你那么优秀,是个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人,又何必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就是这夜,我恨透了黎秋。他像两年前我拉他一样把我从余翔温暖的公寓里死死地拽了出来,我们宛若两只又冷又饿的丧家犬,顶着寒风窜进了兰州一月深夜的街头。暂时安顿好后,他一个人抱着一箱啤酒,靠在窗边,又准备喝起来。

如果你感到孤独寂寞了,又何苦折磨余翔和你自己?

他没有抬头看我,只转了个身,仰起头,望着天空。没有什么是寂寞或孤独,相信她在天上都会看见我活着,代替她活着。第二天挎着包一头栽进了开往昆明的人潮中。

我仍呆在兰州,找了一份自己还算满意的工作,安定下来。每年年初,我都会为黎秋寄几条好烟,几瓶好酒,虽然寄货地点每次都不同,但我总还觉得他就生活在我身边。我知道,我还在等待,同时也憧憬着那一片秋叶能在来年春天的时候开着嫩芽回兰州来。

(张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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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罗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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