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我的老大

我的老大是一个憨厚淳朴的人，圆圆的脸庞，大大的耳朵，就像一个弥勒佛，我怀念他。

还记得两年之前，我刚来学校的时候，他是那样的慈祥，笑口常开。他说：“老弟啊，你爸爸在水口读书的时候还借过我电子维修方面的书咧！”这一句立马拉近了我和他之间的距离，因为他对我老爸还有知遇之恩。我和他一个姓，按照年纪我得叫他伯伯，可按辈分，我就叫他老哥了。开始的时候，我们还不太熟悉，在学校里面还是叫老师的好。后来熟了，按照我的个性，我不太喜欢称其他人为老师，我喜欢把比我年纪大一点的人称之为哥哥或姐姐，再大一点的称之为叔叔或婶婶，因为我觉得无论是在学校还是在外面，我们都是一家人。之后我就改了口，尤其是他主动叫了我老弟之后，我就叫他老哥，可听起来有点怪，毕竟年纪比我大这么多，还是叫“巴巴”的好，“巴巴”是我们本地的方言，听上去更亲近，现在我在学校仍然称许多人为“巴巴”，可我的老大再也喊不到了。叫老大这件事是他亲口跟我说的，有一次我去他的办公室，又称他“巴巴”，他说：“老弟啊，你经常叫我‘巴巴’、‘巴巴’的，我听着不顺耳，我家里面的老弟们都叫我老大，你还是叫我老大吧！”家里面的人？他把我当成家里面的人！虽然姓张的几百年前都是一家，虽然我们是同一个村，只不过不是一个小院落而已，虽然......，虽然这里可以举出许多个虽然，但是这里只有一个但是，但是他把我当成他家里面的人了！我二话没说，当场改口，称其为老大，我这一生还未曾带着这样的心情称呼过一个人，可现在这个称呼已经不再有人回应，不知道以后是否还会有人应答。

老大在前年暑假过世，当了一辈子老师，苦了一辈子，当了副校长后都还想主动承担教学任务繁重的科目，没两年就可以退休的，可以回家当爷爷，抱孙子。唉！人生无常，世事难料啊！我的读者们，珍惜当下吧。老大过世的当天晚上，我还在学校，他怎么就不通知我这个小老弟去见他最后一面呢？后来听说，老大当天和几个朋友去外面钓了一整天鱼，外面太阳厉害的很，晒了一整天。他也没有什么其他爱好，就喜欢钓鱼，闲情养志嘛，现在倒好，把人给养没了。他身体又胖，又有高血压、高血脂等疾病，又暴晒了一整天，身体自然受不了，唉，咋就那么不注意自己的身体呢，为了这件事情，我都和他讲过好多次，就是不听，我说：“老大，您都这么大年纪了，平时少呷点，酒少呷一点，烟少呷一点，有时间多跑跑步，锻炼锻炼身体。”每当我说这个的时候，他就只知道像小孩子一样呵呵的笑，话后仍然做他该做的事，我这个小老弟的话起不到半点作用。过世的当天晚上还放了炮竹，我还以为是学校的哪个老师嫁女儿，没有放在心上，最终没有见上他最后一面，或许这就是缘分吧，或许他不想再听我这个小老弟和他唠叨唠叨了。第二天在微信上看到他去世的消息，还以为是在开玩笑，简直不敢相信，他的离世让我们都很伤心，甚至比我四叔的去世还让我伤心一些，因为太突然，我四叔是因为疾病离开人世，多少有点心理准备。后来听说老大的离世是因为心肌梗塞，来的快，去的也快。吊唁的那天基本上学校所有的老师都去送行，一支庞大的队伍，想送这位老人最后一程，左拐右拐，到了他的老家，这是他儿时生活过的地方，落叶归根。慢慢走到他的灵前，看着他帅气、憨厚、慈祥的笑容，我不由自主地双膝下跪，磕了三个头，在此之前，我跪天、跪地、跪父母家人，也曾跪过我自己，除此之外，我从未跪过任何人，现在我跪了我的老大，告诉这人世间，我曾经有那么一个老大，因为他是我的家人。出葬那一天我也去了，只是想再送一送他，陪他走一走这人世间最后一段艰难的路。老大很胖，路很难走，穿过田野，又上山丘，抬棺椁的人开玩笑似的说，这回可把我们害苦了，颠颠簸簸，终于来到他最后的归宿地，不知道他以后会不会孤独，前方是他的老家，右边是宽阔的田野。此刻，良田万顷又有何用？日食不过一升，他也呷不到了；大夏千间又有何用？夜眠也不过八尺而已，他现在真的要睡在这八尺棺椁中，永远地睡着，睡吧！累了一生，是时候该休息了！

老大离世差不多也快两年了吧，此前也想过要写一点什么东西，可一直没有动笔，近来若有所思，有所感悟，人生无常，世事难测，故记下此篇用来怀念我的老大。老大啊，近来降温了，你在那边冷吗？有酒有烟呷吗？愿你在天国一切安好！（石穿一郎2018年1月6日20:14:42记与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