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楠叶古树

进入冬季，天气转冷。一到周末，总有至交好友电话约起去哪郊外游走游走，“仁者乐山，智者乐水”，吾辈并没有那么雅，只是想趁着空闲，出去透透气而已。可我地常绿的高大乔木较少，看到的总是光着枝杈的落叶乔木多，望着这光杈枯黄的冬景，不免会使人想起家乡的楠叶古树来……

孩提时代，家乡的风景是最美丽诱人的!家乡大坪整个村庄不大，四周群山环抱，各村组民居散落在群山脚下，院子前是一片不很宽阔的田垅，田垅中央有一个叫“台子上”的小土丘。相传为早年刘氏祖宗修建的“刘家大院”的观戏台，在“台子”边有两棵四季常绿的楠叶古树，相偎相依，为家乡大坪刘家的标志树!大凡在他乡漂泊的老人回老家来，总要到树下站站，看看。何年何人栽种，不得而知，也无从考证，在我记事起，两树就已是古树了。每棵要两三个大人手牵手才能合抱起，树干粗，根基深远，树蔸的四周都裸露出许多蜿蜒古老的树根来，枝叶覆盖面大，两树相隔不远，中间有一条小路直通村外，上部两树的枝叶基本错落相搭，在阳光的照射下，地面显露出斑斑驳驳的日影来，有古木参天蔽日之感。

家乡的乡邻对古楠存有敬畏之心。小时候每次路过树下，看到树蔸处铺着的许多瓦罐瓷钵、残留的蜡烛檀香竹签，低矮的树枝上飘飞的红绸彩带条，就知道是村里哪家乡邻来此敬奉神灵，驱赶鬼神了，所以大家既敬畏又惧怕，敬畏的是神灵，惧怕的是鬼神。大家都觉得，一般上了几百年的古树都具有灵气和仙气，招惹不得的。有哪家要请师公道士施行法事，一般都会在古楠树下进行。有时独自一人从树下经过，听到风吹楠枝楠叶“嘎嘎”作响，或不时有飞禽从树枝中冲出，不免使人心里发怵，心有余悸。

到后来稍大了些，胆子也大了起来，有时还会几个小伙伴约起，到古楠树上去掏喜鹊窝了，喜鹊搭窝总搭在古楠高高的枝杈上，窝很大一个，每棵树上都有好几个喜鹊窝。爬树溜索的就上树，不会爬树的就蹲在树下当人梯，掏下来的鸟蛋，大伙共同分享，每到鸟儿产卵的季节，有时大家收获还不少。

最惊险的场面是在古楠树下打炉蜂。东边的那棵古楠，树心中空早，挨地处有许多小孔，每年里面总有几窝蛮大的“地炉蜂”，此蜂在我地属毒蜂，个头大，全身金黄或褐黄色，从头顶飞过像轰炸机似的，但伙伴们并不惧怕，每到七、八月份，一放学，就几个约起，先到生产队的田埂上拖来干稻草把，用木棒挑起，点燃火，直捣向树基蜂窝的洞口处，起初卫蜂来自卫，后来见势不妙，都躲到树心里不出来了，大伙也奈何它们不得，偶尔也蹿飞出一只两只凶猛的来，伙伴们有时也有被蜇伤的，一蜇就会肿起小豆包大的一个包，负伤后回去也不敢出声，怕大人责骂，有时整个下午大伙就做着这样的惊险的乐事。

东边这棵古楠，虽然后来是遭雷击而干枯，但我想，我们小时候的火攻打蜂闹剧，也多少伤害了它，现在想来都心存内疚。西边的古楠本来要葱郁得多，但当东边的古楠干枯后，也不曾几年，便枯竭了。村里老人们说，这两棵古楠树本是“夫妻树”，东公西母，几百年来，风风雨雨，相濡以沫，相偎相依，一旦落单，形影孤寂，她也伴随夫君而去……多么美丽而悲催的神话!现在，村中央的古楠树边，成了空荡荡的空坪地，风景不再，可梦里那古木参天的美景时常在脑际浮现!

 (刘飞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