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记忆来展示生命的虚无

【时间:2017-11-15 09:17】【来源:邵阳新闻在线唐宝民【字体:

10月5日,瑞典文学院宣布:将2017年诺贝尔文学奖授予日裔英国作家石黑一雄,颁奖词这样写道:“石黑一雄的小说,以其巨大的情感力量,发掘了隐藏在我们与世界联系的幻觉之下的深渊。”

出生于日本长崎的石黑一雄,五岁即随父母迁居英国,从此成了一个远离故土家园的异乡人。他的少年时代,是在无法融入的冷漠和疏离的环境中度过的,这种边缘化的角色,多多少少在他的心灵上造成了一种创伤,以至于成名后,他不无自嘲地称自己是一个“不知家在何处的文人”。

纵观石黑一雄的全部小说创作,我们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发堀记忆”是石黑一雄创作过程中的主题,他的写作,实际上是通过记忆来展示生命的虚无,生命的苍凉况味、生命的不确定性,都成了他的描写对象。他的写作,存在着一个明显的目的——唤起人类的忆记、拒绝集体性遗忘。在记忆与遗忘的交错中,石黑一雄向我们展示了人类生命中复杂性的一面、展示了精神家园中既合乎情理又荒谬的种种现象。

对于文学创作而言,记忆是一个十分沉重的话题,每一个优秀作家,在灾难发生之后,不会心甘情愿地充当一个失忆者,而是把捍卫记忆当作使命,勇敢地发出拒绝遗忘的呐喊。石黑一雄的小说,其实就是一系列危机时代的创伤叙事,这些小说,往往以记忆的偏差、迷失为主题,他的许多作品,反映了“二战”后对军国主义的反思、后殖民时代的帝国命运、全球化进程中的区域隔阂和文化冲突等重大事件对人类生活带来的冲击和影响,带有明显的“记忆”痕迹:他的处女作《远山淡影》,讲述了一位居住在伦敦的日本寡妇,由于女儿的自杀不得不直面伤痛,回忆自己二战后在长崎的生活;他的第二本书《浮世画家》,再次以“记忆”为切入点,通过日本画家小野回忆自己从军的经历,探讨了日本国民对二战的态度;《上海孤儿》的背景是1937年被日本侵略军包围、战争危机一触即发的上海,福州大学外国语学院院长陈小慰评价说:“这部作品突出表现了英国向中国出售鸦片以及日本侵华的历史,体现了石黑一雄对历史的关注和对大国侵略行为的抨击。”石黑一雄说:“我喜欢回忆,是因为回忆是我们审视自己生活的过滤器。回忆模糊不清,就给自我欺骗提供了机会。作为一个作家,我更关心的是人们告诉自己发生了什么,而不是实际发生了什么。”

海德格尔说:“只有面对虚无,人才会意识到存在。”对于虚无,石黑一雄也感触良多,他曾不无悲哀地说:“我的余生在我面前展现的只是一片虚无。”而长期从事石黑一雄研究的学者梅丽则认为:“石黑一雄眼里,到处是时代的迷途者。”可见,如何理解人类所面临的种种现代化困境,是石黑一雄所思考的沉重命题。

石黑一雄是日裔作家,日本是他的母国,因此,他的作品中,涉及到了许多反思“二战”中日本的所作所为的问题,他在访谈中指出:日本在“二战”刚结束后的一段时间里,“鼓励民众遗忘有关‘二战’的一切”,当日本已经完成经济复苏和文化重建之后,“已经具备了能够回顾过去的力量,理应去解决与中国和其他亚洲诸国之间围绕‘二战’事实的不同认识这一问题”。显然,石黑一雄是一个有担当的文学家,他主张抵制“消极遗忘”、鼓励承担责任,而这一点,正是一个有责任感的国际作家应该具有的道义和良知。

抵抗遗忘、捍卫记忆,其实也是为了捍卫人之所以为人的内在尊严,这应该成为所有作家的共同追求。俄罗斯文学家索尔仁尼琴就是一个“记忆打捞者”,“索尔仁尼琴的文学是记忆的文学、呐喊的文学,是揭示邪恶本质的文字,是恢复人类尊严的文字”。灾难过后的集体失忆,其实就是一种集体无意识。记忆是沉重的,但打捞记忆,却是每一个有良知的人文知识分子的职责所在,诚如爱默生所说的那样:“人文知识分子不应该把对知识的追求当作获取报酬的职业。追求知识和真理是不可能为他带来任何世俗世界中的物质利益的。他只能依赖另一些职业生存,例如,充当灯塔的守望者。”

石黑一雄就是一位“灯塔的守望者”,在一片喧哗的当下,他静静地坐在书房里,从事着艰苦的记忆打捞工作,就如学者梅丽所总结的那样:“作为一位直面和书写历史创伤的大师,石黑一雄作品的一个重要主题,是从记忆的角度,探讨个人价值与社会变化之间的关系……在践行‘国际化作家’的使命感召唤下,石黑一雄展现出了多元的国际视野和拒绝遗忘的勇气,为纷乱的世界投射来了一道智慧的光芒。”(唐宝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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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罗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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