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裁缝

【时间:2017-09-25 09:27】【来源:邵阳新闻在线龙会吟【字体:

四十多年前,野月岭有个叫紫莲的姑娘,长得比天仙还美。其实,天仙到底有多美,谁也没见过。野月岭的人只见过紫莲,在他们心目中,天仙再美,还能美过紫莲么?

可惜紫莲家里太穷,这么漂亮的美女,也要和那些不怎么漂亮的女人一样,上山砍柴,下地干活,一天要出几身臭汗,湿几身衣服,腿上经常一层泥。

副业叔怜香惜玉,要紫莲做他的儿媳妇。副业叔不是他的真名,因为他得到公社和大队的特许,可以外出搞副业挣钱,大家就叫他副业叔了。那时候搞副业,就是现在的外出打工。副业叔说,紫莲嫁给他儿子,就不要上山砍柴,下地干活了,给她买台缝纫机,天天在家里做衣服。紫莲爹一百二十个愿意,在那大家都很穷的年代,副业叔的家境却十分殷实,隔三差五有肉吃,天天有酒喝,还有12元钱一瓶的茅台。那个年代的12元钱,要买好多好多东西。紫莲能嫁给副业叔做儿媳妇,是从糠箩里跳到米箩里。

紫莲是个孝顺女儿,既然爹爹答应了,她也只好同意,尽管她不喜欢副业叔的儿子石头。石头也真像块石头,寡言少语,又憨又蔫,三棒子都打不出一个响屁。女方答应了亲事,副业叔就要紫莲去学裁缝,紫莲爹点头称是,说我把她送到镇上裁缝铺去。副业叔马上反对,说:“你把女儿送到外面去,我不放心,万一被人勾引了怎么办?”

紫莲爹说:“不到外面去学,又去哪里学?”

副业叔说:“在家里学,把师傅请到家里来。”

紫莲爹为难了,皱着眉头说:“我家又没有缝纫机,在家里怎么学?”

副业叔说:“缝纫机我给你们送过去。”见紫莲爹张开嘴巴,还要说什么,连忙拦住他,说,“师傅的工钱不要你管,我来出,你只管把师傅请来。”

紫莲爹便四处去请裁缝师傅,请了好几个,都不愿意来,有的是离不开自己的店子,有的是嫌工资开得太低。副业叔说:“嫌工资低,就高开一些。”终于,请来了一个师傅,是个男的,人也长得中看。

副业叔不高兴了,说你请个男师傅来干什么,让你女儿跟他学,不怕出事?紫莲爹说,裁缝师傅稀少,女裁缝更少,又不肯来家里教,你叫我怎么办。副业叔眼珠子一转,说:“你不是很有悟性吗,你跟裁缝学。”紫莲爹瞪圆了眼睛,说:“我学会有什么用?我又不能嫁给你儿子。”副业叔笑了起来,说:“我刚才还夸你有悟性,没想到你的悟性这么低。你学会了,可以教你女儿啊。”紫莲爹也笑了起来,说:“亲家,你太有才了啊。”

紫莲爹就当起了裁缝师傅的徒弟。裁缝师傅起先惊讶,后来也就释然了,只要有工资,教谁不教谁都一样。倒是紫莲有些想不通,本来是让自己学裁缝的,现在却是爹爹学了,爹也太自私了。后来,当她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时,心里就忿忿然了,只是不敢当着爹发作出来。

紫莲爹的悟性的确不错,人家学徒要三年才能出师,他不到半年,就把所有的裁缝技术都学会了,便跟师傅商量,让师傅回家算了。师傅很爽快,说你既然能出师了,我明天就走。第二天,紫莲爹送走了师傅,就要紫莲跟他学,却怎么也找不到紫莲。紫莲跟裁缝师傅私奔了。紫莲爹一头雾水:女儿为什么会跟裁缝师傅私奔呢?平时没发现他俩有什么眉来眼去的迹象啊。

副业叔十分生气,说你是砣死菜啊,女儿在你眼皮底下跟人跑了,你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赶快把你女儿找回来。紫莲爹哭丧着脸说:“我去哪儿找啊,我找了好多地方,连个影子都没见到,我把缝纫机退给你吧。”

副业叔说:“退个屁,我又不会做衣服,你既然已经学会了,还是你用着,等你挣到了钱,再还我钱。”紫莲爹连忙说:“好,等我挣到了钱,买缝纫机的钱,请师傅的工钱,我加倍奉还给你。”

方圆十几里地没有裁缝师傅,紫莲爹的生意特别好,日里夜里赶着做,活都做不完,很快就能还清副业叔的钱了。副业叔却不要,说:“我的身体不行了,这钱你替我管着,等我儿子娶了老婆时,你替她买台缝纫机。”这话说过没几天,副业叔就去世了,他早已患了不治之症。

副业叔一去世,家境就差多了,孤儿寡母的日子过得紧张了许多。石头虽然又憨又蔫,但有孝心,恭恭敬敬奉养老母,没人不夸奖他的。紫莲爹经常接济他们,一见到石头,就会想起紫莲。

一天,紫莲突然回来了,面容憔悴,再也没有当年那种姿色了。她一到家就哭,说哪晓得那裁缝师傅是个骗子啊,有妻子有儿女,却说还没有结婚,把我骗到外面,又跟别的女人好上了,我真傻啊。哭过,又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爹说:“爹,我还是嫁给石头吧。”副业叔说:“石头还会要你吗,他现在名声在外,好多姑娘都想嫁给他,你的名声早臭了,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紫莲就天天在家里哭,哭得石头也知道了,对紫莲爹说:“叔,让紫莲来我家吧,人都有犯错的时候,改过来就好了。”

紫莲爹把裁缝技术教给了紫莲,紫莲嫁给石头时,爹给她买了台新缝纫机。说来也怪,紫莲嫁给石头后,又变得像天仙一样漂亮。(龙会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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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罗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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