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里的老食堂

【时间:2017-05-27 09:33】【来源:邵阳新闻在线李小米【字体:

前不久的一天晚上,我在睡梦里又吃到当年老食堂里的饭菜,尤其是那道豆腐炖肉,梦醒后我还咂巴着嘴。

说一说我和老食堂的事儿吧。

“娃娃,好好读书,考大学,长大了进城,和你爸一样,吃伙食团的馒头,又大又白……”这是小时候我们那个生产队里的队长鼓励我的话。感谢生产队长,我的这个梦想居然实现了。

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在我们那个生产队,老乡们的皮肤都呈小麦颜色,浅灰,暗黑。但有一个人的皮肤很白,就是我爸。

我爸的皮肤为啥那么白?他在县城机关上班,做领导的秘书。直到我8岁那年,去爸的县城机关食堂吃了几顿伙食以后,我才明白爸的皮肤为啥那么白了。蒸笼里刚出笼冒着热气的大白馒头,带着憨样,早晨还要喝手工磨出来的新鲜豆浆。看见爸吃一口大白馒头再喝一口豆浆,天天吃这样的食物,爸的皮肤要是不白才怪。

有一年,就是生产队里那个对我说鼓励话的老王队长,去县城找我爸帮忙买一点化肥,我爸把这件事给办了,还留他在机关食堂吃了一顿饭。老王队长吃了食堂里的红烧肉,边吃边落泪,对我爸说,要是社员同志们吃上这伙食就好了。我爸安慰说,别急,急不得,等实现了共产主义,比这伙食好多了。

我22岁那年,到一个乡里机关上班。乡里的机关食堂,中午有二十多人吃饭,晚上就只有留下来的三五个人了。机关食堂大门前有一块专栏,主要就是根据当前形势,在报纸上摘抄一些政策时事。我主要就做那个工作,办宣传专栏。

常常是,还没到中午开饭时的电铃声响,我就从专栏墙边,鬼鬼祟祟溜到食堂里去,和食堂里的陈师傅套近乎,有时还塞给他一包烟,如果遇到他在菜板上切熟肉,他就会夹起一块肥肉悬在空中,像喂鱼一样让我张大嘴,一口就吃下去,我有一种偷偷赚了一把的快感。

我的交友实用主义原则,就是从那时开始养成的。因为手持一张机关食堂饭票的同事,都要让食堂里的陈师傅从铝盆里打上一小瓢肉菜,而拿小瓢小铲,是有技巧的,在手的抖与不抖之间。一抖,打到瓢里铲里的肉,很可能就顺势落下去了。陈师傅这个人,其实也是相当市侩的,遇到乡里领导,手不抖,遇到他看不顺眼的人,就抖。庆幸的是,我是那个让他手不抖的人。

陈师傅嫁女儿那年,大伙送的礼,差不多都是10块钱,我送的是20块钱。我从乡里调到城里机关那年,陈师傅就要退休了,那天,他在机关食堂里,送我两块中午准备蒸的扣肉,让我回家直接蒸着吃。我当场拥抱了陈师傅,心里愧疚,想起那年,我对陈师傅许下诺言,等我当了乡长,立马解决他那智商有些问题的儿子到乡里做一份临时工作。我的这个诺言一直没有兑现,7年前,陈师傅就去世了,我有一次见到他的弱智儿子,站在马路上一个人嘀嘀咕咕,又突然追着一辆小车猛跑了起来。

大铁锅,用大铲子熟练地翻炒,火光冲天,饭菜香味浓烈扑鼻,在这样一张机关食堂的图片里,一群人在一起吃饭,感觉这样的日子一旦持久,会在岁月里,成为一张记忆深刻的版画。

老食堂里,袅袅蒸腾着过去岁月里的味道,食物的味道,也是我对日子的嗅觉记忆。(李小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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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罗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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