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发,有两个释义,一是白发,二是年老。初生华发之人,往往哀叹:唉!老了!还有一种文学中常见的描述:看着父母双亲两鬓间的斑白,突觉父母老了,为儿女辛苦操劳了一生,禁不住泪湿。总之,华发就是白发的代名词,是老人的专属标志物。
但有两种华发例外,一是少白头,受情绪影响,譬如历史故事中伍子胥过昭关一夜白了头,梁羽生小说的江湖女侠练霓裳一夜之间青丝尽白。二是遗传或基因,让一些青壮年,头顶早早黑白相间,徒增叹息。尤其这后一种,不知不觉间,华发丛生的年龄悄然提前了。君不见,许多华发以雷霆之力强势突围,占领了一片又一片高地。身边的朋友、同事和家人,不过四十而立,头上便有了丝丝白霜。甚至二、三十岁的年轻人,也难以拥有乌黑发亮的头发。我,两个妹妹、弟弟,居然都与华发为舞了。若说遗传,我明明记得,母亲过了六十,才生华发。现代社会,华发的面孔越来越多,与苍老无关,更不关乎花甲。
我的白发,也是一天天增多,越来越难以遮掩了。常对着镜子,揪住一根最惹眼、最有长度、白得最彻底的头发,狠狠扯断,连根拔除。可没过多久,它又执拗地长出。我一直坚持着没染发,因为老公不让染。他说自我认知最重要,干吗用别人认可的年轻换取可能失去的健康?染发剂含化学成分,何况还有黑心商赚昧心钱,怎么能花钱损害自己的身体?道理似乎都对,可他可以顶着一头华发,在拥挤的公交车上,乐呵呵看一小孩有礼貌地站起来:“爷爷,您坐这儿吧。”也可以随时自嘲有一环保头,纯天然不施原料,甚至很开心地自我调侃:“哎呀,我这发型太像老专家了,知识的象征。”我却没法拥有此等心态,我不过是凡俗女子,渴望年轻美丽,讨厌如雨后春笋般的华发在我的头顶屯扎据守。
试过各式各样的黑发小偏方,特别是网传的黑豆煮水染发,把自己的手、脸和睡衣都染黑了,头发却一如既往地白。也坚持按摩过一年头皮,促进血液循环,但还是挡不住华发丛生滚滚来。两个妹妹不能容忍自己的短发丝丝见白,用过各种品牌染发剂。看她俩三月一染,头发整得像调色盘,我是羡慕又犹豫。过年回故乡,小妹看着我乌丝白露,实在忍不住,拉我坐凳子上,要给我抹她在宝岛台湾买的无污染染发剂。我百般不从,我说我要用更年轻更有效的招式,真正纯天然,零污染。两个妹妹齐声发问,啥品牌?我得意地笑:“买一葡萄紫的上好假发,外出拍照时戴,绝对美丽倩影。”
其实,戴假发只是说笑。华发已不可挡,要紧是心态。只期待华发,生得慢一些,再慢一些,直到配得上我年老。(李小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