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飘渺,接触多了,便成了梦境;有一种存在,隐藏久了,便成了心病,痛到深了,便化成一缕叹息。
印象中的父亲是一个建得起高楼,下得了厨房,同时还带了点小孩心性的人。他是伟大的,四十载岁月,让他历经沧桑却不改坚毅;他是仁慈的,残酷的现实,让他背负起贫穷,走向成熟,却不改善良;他却也是孤独的,人世无常,那一年小池塘边的两位少年,只剩下今天的一位老男人。
无意中从家里的相册中,寻着一张很旧的照片,似乎在那模糊的光晕中,隐藏了一段不为人知的伤痛。照片上是一个年轻的男人,梳着中分,是那几年很时兴的张国荣式的发型,他双手插在裤袋里,带着几分恣意,可眼中流露的,却是另一种深沉,嘴角微斜,像是噙着一种只可意会的欢乐,无可争辩的是,这个男人很帅,应该是父亲年轻时一辈的美男子吧。我带着疑问寻向父亲,起初他不是很乐意提起,只见他眼神黯淡,似是被某一段岁月的风吹迷了双眼。后来几次的推敲中,我也听出了大概。
原来,照片上的男人是父亲的发小,很天才,很风云,也很义气的一个男人。听父亲说,原本他是住在离我家不远的马路对面的,后来因为做生意,开了家店,到其他地方去了,再后来,因为得罪了某些人而被砍死。父亲平淡的言语中,却含着一股子悔恨与哀痛,他说,千不该万不该,便是不该去那边开店。那天中午,正是冬日,照片上的那个人与另外一个他的兄弟正在屋里烤火,突然之间便冲出了一帮人,二话不说便拿起砍刀,他兄弟拼了命的抵抗,被乱刀砍伤,流血而死,而那个男人,被砍了后拼命的向窗边呼救,无果,最后从二楼窗户跳下,当场死亡。这是如此地让人心惊,父亲说着,眼泪似乎都快掉了,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父亲。
父亲说,在事发当日下午,家里奶奶跟他说时,他一直不敢相信,明明前两天还好好的两人,怎么一下地就没了,那男人家里面的人把有关他的东西全部火焚,而父亲偷偷藏了这张照片。
父亲说,那人唱歌很好听,父亲和他经常一起玩乐器,存着钱买了很多东西,像家里的老吉他、嗦喇的,都是二人一起买的。照片上那人,他还有妻子和一个女儿,后来,他的妻子改嫁,他的女儿也已长大,比我大几个月,听父亲说,那个男人小时候还经常抱着我,逗我玩的。后来,听父亲的,将那个男人的这几张照片给了他的女儿。
很少见父亲弹吉他,那次,父亲也弹了很久,是些不知名的曲调,却总感觉有着哀伤笼罩。
对于这些照片背后的人和事,我只能是轻声叹息,父亲当时一定很痛苦吧,曾经那么要好的人,曾经一起唱歌,一起在池塘边玩耍的人,就这么被恶人所害,对此,也只能是一边弹着吉他,一边自己吮吸着伤口。
岁月悠悠,往事有多不堪回首,也只能化作一缕叹息,随时光流淌而去。
(隆回一中高三602班 银文恺)